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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就要从流水账开始

作者:admin 来源: 日期:2016-4-11 12:09:54 人气: 标签:
 我相信文学是一种天赋 ,至少有一半是源于天赋。想想自己对文字的迟钝与隔膜 ,我不得不遗叹先天不足 ,不得不退求其次 ,以文字爱好者的名义潜伏。
    是的 ,我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作家的 ,或者与作家有关的梦 ,我只清楚地记住一个现实问题:不管我嫁给谁 ,我必须经济独立。作为货真价实的现实主义者 ,我只相信真金白银 ,才最大可能地给我安全感。而真正的文人 ,那些骨格清奇才高八斗的人 ,据说单单用文字就能建立起强大的精神帝国 ,他们是不会为三斗米折腰的。
    人性的矛盾简直不可分析 ,即使我这么现实和物质 ,我居然仍然喜欢读和写。这无关庸俗或者高雅。只是因为世界上 ,我能干 ,同时喜欢干的 ,就只有这么一件事了。那些无可消遣的白昼与夜晚 ,毕竟需要一种方式来打发 ,而千百种消遣方式中 ,以文字最为物美价廉。所以 ,读书写字这件事 ,一开始就爱得相当纯粹 ,而纯粹与坚持互为因果。
    局限于厨房的细碎女人 ,一个不是孩子就是票子的女人 ,一个步入更年期的女人 ,注定了全部的人生 ,都是重复了又重复的流水账。幸运的是 ,我不以文字谋生 ,可以故作清高地忽视经济效益 ,也向来不大在乎名节 ,不指望人夸好文章。无欲无求之下 ,写流水账的勇气一泻汪洋。听到的 、想到的 、看到的 ,和自己有关的 ,和自己无关的 ,种种人和事 ,在某一个兴奋的时间段 ,在某种情绪的驱使下,不惜守着一盏孤灯 ,敷衍成一段细细碎碎的文字。流水账如果做得够婉约 ,那似乎就能叫散文了。
    蓦然回首 ,似水流年 ,就在这一笔笔的流水账间。朋友圈给了许多友情点赞后 ,善良地告诉我思想性和艺术性似乎还不够。我当然知道 ,我所经手的那些文字 ,远离着哲学 、历史 ,远离社会责任 ,它们没有一个够辽阔够宽厚的精神空间 ,更无开创意识 ,表达不了民族的向往或者迷惑。我并不希望我的文字和本人一样渺小无力 ,我是有心向明月的 ,但这是才力 、阅历 、修炼所限的事。倘若此生有造化 ,或许异日能有所寸进。倘若造化不够 ,一直平庸下去 ,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一般情况下 ,我都是没心没肺的 ,每一天都在薄情寡义中过得通透爽朗。然而一遇到古诗词 ,便如男人乍遇美女 ,保不准骨头都酥了。古诗给了我最初的熏陶 ,在熟读成诵中 ,在一种似懂非懂的领悟中 ,汉字的美与精致 ,情感的缱绻不尽 ,在心中开成花园。无论年轻时候或者悄悄老去的现在 ,我记忆力并不很好 ,种种丢三落四的行为令人发指 ,但有些诗有些话 ,偏偏过目不忘 ,我不知道上帝会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我没能学会写诗词歌赋 ,但其独一无二的意境情境 ,影响了我对文字的审美。
    虽然是小情小我小境界的庸俗女人 ,我不考虑人类命运 、文学视野 ,不考虑自然和除自己以外的生命。但是我反对自己将文字从头到尾全部用来抒了情 ,以免生出黏黏糊糊之弊。在没有林妹妹的才情之前 ,我绝不学她的哭哭啼啼。在没有熬成婆婆之前 ,我绝不絮絮叨叨。个人肚子里的那些春花秋月何时了 ,酒杯上一饮为快也就罢了。写帖子这种事,还是要酣畅淋漓才好。
    生活的阅历让我懂得 ,一切自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其实都是不可靠的。在时间无声无形的消磨中 ,记忆一层层被更替。小学老师 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确如此。如果想更清楚更真切地看到曾经的自己 ,没有比笔(或者说键盘)更可靠的手段了。于是 ,当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亏本的买卖时 ,我找到了一个煽情的理由。
    倘若我是名家 ,那么也许可以从我所在的土地 、山脉 、河流 ,我所处的风物人情 ,去探寻和归纳我的写作风格和意义。但问题我不是名家 ,不需要那么大一口锅 ,煎那么薄而窄的一个饼子。我只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文字爱好者 ,对于文字的颜色与味道 ,凭着下意识的本能 ,偏好于明清时代的小说语言 ,那是像桅子花一样清丽 、接地气 ,而且颇有余味的。不知不觉之间 ,我对自己使用了这个语言标准 ,尽管才力跟不上 ,但好歹归顺了这条路线。
    偌大繁华世界 ,于尘埃中枯守一台电脑 ,确实没什么意思。即使侥幸得以发表了 ,也不值几个铜板 ,电费都赚不回来 ,更别提网络费了。可是文字也如男人眼里的女人 ,有了没意思 ,没有更没意思 ,只好这样将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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